发挥“道教之真精神” 推进道教的“中国化”进程
来源:研究所 时间:2019-11-26 16:03

  历史学家陈寅恪审查哲学家冯友兰的著作《中国哲学史》时,就六朝以后中国思想的发展道路提出道教之真精神、新儒家之旧途径的概念,并且将道教之真精神归结为两个方面:即一方面尽量吸收各种外来的思想,另一方面又不忘本来民族之地位。这两个方面,也就是思想文化交流互动中的两种态度,前一种态度展现出开放的精神,后一种态度凸显出守护民族文化主体性的立场。这里面,既包含了六朝隋唐道教取得思想文化成就的一种经验,也包含了道教之所以能够取得这些成就的内在的思想逻辑,对于我们思考当代道教的中国化问题具有启示意义。 

  六朝以后道教吸收佛学内容,最核心的内涵就是吸收其缘起性空的思想方法,以非有非无的遮诠来诠释华夏文明传统的最高概念——“,从而摆脱魏晋玄学贵无崇有两派的纷争、纠结,形成中国思想界理解和诠释的方法论新格局。但非有非无的遮诠,也必然虚化的价值内涵,解构思想执念的意愿很明显,凝聚集体信念的功能却不彰。所以道教在吸收佛学的同时,又坚持先秦两汉以来的精神传统,信守自然造化之真实不枉,从而建构起一套亦有亦无的理论体系,既走出经学、玄学的困局,也匡扶的价值内涵,规避虚化。这在六朝隋唐的历史上,就是道教的重玄学。而北宋以后新儒家的旧途径,简言之就是沿着六朝隋唐道教的思想路向,转而关注现实社会的文明建设,开创出一派旧邦新命的大格局。 

  从佛学的非有非无到道教不忘本来民族之地位的亦有亦无,是六朝隋唐道教在思想交流互动中所取得的一项成就,也是一种历史经验。那么,道教何以能取得这种成就呢?归结起来,其内在的思想逻辑就是一个出发点,即道可道,非常道,意思也就是说常道虽然是大全的、永恒的,但人类对于常道的认知,或者先圣、自然对于人类的启示,却总是有偏颇、有地域和时代等种种局限的。这种偏颇以及局限性,注定一切追求道理的教化方式,都只能是随方设教的基本含义有两条,一是地域,二是时代,随方设教就意味着一切教化方式对于特定的地域和时代应当具有适应性、随顺性。没有这样的适应性、随顺性,教化方式与特定的社会相脱离甚至是分庭抗礼,教化方式就会成为社会离散而非融聚的力量,违背立教行化的本旨。当然,既然是本着常道在特定的社会立教行化,那么常道对于特定社会的价值,也就在于其超越性,可以对社会的文明进步发挥思而后知不足的引导作用。而将适应性与超越性圆融结合起来,简言之就是敬畏常道,尊重社会,在常道与社会之间架起一座谦卑之桥,推进俗世理想。 

  由于历史铸就了道教之真精神这样一种传统,所以当代道教推动中国化,从可以观察到的种种迹象来看,已经成为道教界的自觉的意识。例如近些年,中国道教协会积极筹划开展道教教义体系的现代建构课题,希望通过对自身教义的体系化诠释,适应社会的发展,自觉承担复兴华夏文明的使命,并在师古而用今的意义上,为中国社会的建设提供文化资源和精神支持。可以相信,道教界自觉的这些努力,将使道教在中国化的进程中既推动自身的发展,同时也更加积极有效地回馈社会。 

(作者卢国龙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研究所研究员) 

来源:《中国民族报》宗教周刊·论坛20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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